贵金属

我在陆家嘴做期货业务员,几个月后进了

发布时间:2023/1/10 16:30:45   

我当时在心里长叹了口气——怎么这家公司有这么多的破规矩,一会儿让我们不要透露公司真名,一会儿又让我们不要使用自己真名实姓。我只是个业务员而已,怎么搞得如此小心翼翼,像当特工一样?

文|西太平洋之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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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配图

《钱》剧照

年3月中旬,我接到初中同学王振的电话,说开了一家期货公司,正在招募业务员,想邀请我去“帮忙”。

当时我是无业状态。前一年,我从一所三本院校毕业,一直没找到称心的工作,在家歇着。

他说得委婉,但我并不想去。听出我的迟疑,王振补充道:“这也是阿姨的意思,她找到我妈说了下你的情况。”

我心里暗暗责怪我妈不跟我商量,但也清楚,要是不去,我妈肯定会大发脾气,唠叨个没完。

“期货这行赚钱,我干了不到一年,就在上海买房买车了。”王振在电话里说得诚恳。我说自己不太熟悉这行,他说这份工作主要靠勤奋。他这样一讲,我也有些心动——既然还没合适的工作,先去看看也无妨。

4月初,我便坐高铁到了上海。

/1/

从高铁下来,我在闸口外看到了来接我的王振。中考后,他家举家搬到省城,后来他考入武汉大学金融系。算起来,我和他已经七八年没见面了。眼前的王振,穿着一身烫得笔挺有型的灰西装,头发梳得油光发亮。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,跟广告里的那些成功的年轻企业家一样,已全然找不到曾经“书呆子”的影子了。

出站后,我上了王振的宝马跑车,既羡慕又有些嫉妒:“你的生意做得不错嘛,都开上宝马了。”

王振哈哈大笑道:“没什么啦,生意也不是我一个人的,我只是占了一部分股。我那几个大学同学才是公司的大股东。”

王振告诉我,公司他只有15%的股份,但其他几个大股东还有别的事业,实在抽不出时间,便把公司交给他管理。所以,王振就成了这家投资公司的总经理,负责管理公司的一切事务。

当时,我听了王振的解释,心里更觉惊讶——作为最小的股东,他才干了短短一年,就开上了宝马,还在上海买了房,那另外几个大股东,他们的财富岂不是比王振还要多几倍甚至十几倍?

想到这里,我的心跳速度骤然加快,感觉心脏像是要飞出胸膛了似的。同时,我也有种想哭的冲动:同样是90后,同样是从小县城里出来的青年,我和王振之间的差距,为什么就如此大呢?一想到这样的差距,我心情异常沉重,以至于对车窗外繁华的上海街景毫无兴趣。

第二天上午,我坐着王振的宝马到了公司。公司位于陆家嘴一幢大厦的22层,可以看到几百米外的黄浦江和耸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的东方明珠塔。

进了办公室,多平的大开间,几十个人都拿着电话在忙碌。王振把公司的一个刘姓小组长叫了过来,说这是我以后的直属领导,并将我介绍给对方。

王振对我说道:“刘组长在这行已经干了几年了,经验比你们丰富。你以后要是在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,可以向他请教。”

刘组长穿着讲究,衬衣、西裤看着都价值不菲。听到王振这么说,他笑道:“我哪有什么丰富经验啊,也只是比他们早入行两年。”

接着,王振又跟刘组长说了几句,便拎着包走进他自己的办公室里。

刘组长随后问了我一些基本情况,说道:“第一个月是试用期,底薪是。开了两单便算正式录用,底薪是。当然,在上海这种大城市,光靠底薪是活不下去的,所以你就要拿到开单提成。你每开一单,公司就会发给你开单奖金。如果客户在你这里投了1万元本金,那你就能拿到8%的提成。客户投的越多,你拿到的也就越多。”

说完,刘组长便给我找了空位,让我和旁边的老员工多交流。

我和座位两边的同事都打了招呼。左边是位漂亮女生,叫曾丽娜,上周才到公司,此前在小城里当护士,因为工作辛苦,便跟亲戚来了上海;坐在我右边的刘杰,此前在昆山一家台资电子厂干了两年,嫌工资低,就辞职干金融销售了,到这里也就比曾丽娜早几天。

刘杰告诉我,他有个老乡,在上海一家期货投资公司干了两三年,现在已经升为经理了。

我问他:“那你为什么不到你老乡的公司去呢?”

刘杰不好意思地告诉我,他那老乡带着几个亲戚,已经够烦的了,就把他介绍到这里来了。他又问我:“你是个大学生,学历比我们高,怎么也来干销售了?”

对这个问题,我面露苦笑,没有作答。

/2/

作为业务员,在正式工作前,需要把公司发的一册营销话术背熟,有十几页,里面详细列出了各种对话模板,教你如何应对客户的质疑。

比如,当客户质问:你说能带我赚到钱,我凭什么相信你?万一亏了怎么办?

按话术得这么回答:我既然敢说能带你赚钱,就是因为我有这个实力。我虽然不敢说每次操作都能盈利,但迄今为止,我的成功率都在90%以上。而且,就算客户亏损了也不要紧,我可以在下次操作中帮客户连本带利赚回来,不要手续费。

当然,也有客户听了这个回答仍不放心,继续质问道:你既然那么厉害,那就自己去操作啊?

营销话术继续教你从容应答:按照证监会的规定,期货从业人员是不能参与期货投资的,只能为客户提供咨询和管理服务,从中收取一定的费用作为酬劳。你想想看,我们从业人员掌握着知识和信息获取能力,比作为普通人的投资者更为专业。如果再亲身参与进来,那对其他的投资者岂不是很不公平?

刘杰说,这两条话术案例,能在起初快速击穿客户的心理防线,让客户在短时间内无言以对。

对我来说,背营销话术并不是什么难事。不到1个小时,我就全背下来了。随后,我便打开电脑桌面上的Excel表格,找到表格里的客户手机号码,准备打电话。

起初,我信心满满,认为背熟营销话术后,拉到客户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。但是,等我真拿起电话与客户交流时,才发现事情远没我想得那么容易。整整一上午,我打了几十通电话,竟然无一例外,全部碰了钉子——话术背得再溜,也抵不过人家挂断电话。

我有些泄气,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能否干好这份工作。

中午吃饭时,刘杰看我愁眉苦脸,安慰道:“销售这种工作,就是这样的。有可能你连续打个电话都不会有人理你。但只要你坚持下去,就一定能找到客户的。”接着,他就开始拿他自己举例,说他是如何从新人过来的——只不过,他到目前为止都没开单,所以他的话也没啥说服力。

可事到如今,我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。因此只能强打精神,告诉自己,一定要把这份工作干好,不能让王振看扁了。

吃过午饭,回到公司。我稍微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后,便开始了下午的工作。但直到下班,我也没有拉到一个客户。

这时,刘组长走到我面前,问我今天的成果如何。我如实回答。刘组长让我不要太死脑筋,吊死在一棵树上,打电话不行,还可以试试其他方法。

于是,在之后几天里,我开始电话、网络“双管齐下”。

我们上班朝九晚六,每天早上9点半,要开例行晨会。会上,全公司50多名业务员都要向王振汇报前一天的成绩——通话时长和是否拉来客户。

随后,便是公司的“奖惩时段”:前一天成功拉到客户的业务员,便会在大家艳羡的眼光中,接过奖金;未完成既定小目标的业务员则要收到“惩罚”——一边当众做俯卧撑、深蹲等运动,一边要高喊“努力”、“奋斗”、“赚大钱”等励志口号。

当然,对于3个星期完全没开单的新人,惩罚就是直接走人。

第一次参加晨会,我就被王振要求立下军令状——承诺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实现“零的突破”。

看着大家期盼的眼神,我的脸热得发烫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结果,王振便替我许下了承诺——如果我两周之内不能开单,就要请全公司的人吃饭。

他刚一说完,众人立刻鼓掌叫好。我也只好应承下来,暗暗发狠,要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全力以赴。

/3/

上班第三天,休息间隙,我听到旁边的刘杰在给客户吹嘘了一番“稳赚不赔”后,有些动心的客户便询问公司的名字,刘杰不假思索,把公司名字报给了客户。

刘杰的话正巧被路过的刘组长听到了,等刘杰挂断电话后,刘组长马上质问他:“为什么把公司的真名告诉客户?”

我当时一听就纳闷了:难道公司还有假名字吗?

趁着刘组长训斥刘杰,我偷偷问曾丽娜。曾丽娜说,公司有两个名字,一个是对外公开的,另一个只在公司内部使用——她这一说,我才想起,人事给我的入职书上的公司名就和公司玻璃大门上的名字不一样。当时我有点疑问,但看人事姑娘太忙,也就没好意思多问。

事后我问王振,他的解释是因为担心交易亏损的客户向警方报案举报我们,所以不敢把真名告诉客户。

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但王振显然不愿多聊,我也没追问下去,只是心想:不是说公司有期货交易资质吗?如果正规公司从事正当的期货交易,盈亏都是正常的,为什么会怕客户报案?

我将疑问讲给曾丽娜,她告诉我,她听老员工说过,公司其实并没有期货交易资质,只是挂靠在一家有证监会牌照的大公司下面,“其实不只是我们公司,别的公司也是这样做的”。

知道这点后,我心中惴惴不安,不禁打起了退堂鼓——我是来这里赚钱的,别到最后,非但没赚到钱,反而进了监狱,那就太不值了。

可是一想到回家后,我又将恢复无业游民的身份,就忍不住暗自叹气。

思来想去,我只好安慰自己:如果以后真出了什么事,被我们挂靠的正规公司也会受到连累。他们总不至于这么傻吧?算了,我还是先担心下如何实现业绩零突破吧。

在我上班的第六天上午,转机出现了——有个男人在听我快速介绍了一遍期货投资的“钱景”后,表现出了兴趣,愿意与我详谈。

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意愿客户,我欣喜若狂,但还是竭力保持冷静,先是问了对方的基本情况:他在广告公司上班,一直炒股,只是炒股亏了,看网上许多人投资原油、贵金属等期货赚钱了,有些心动,然而没这方面经验,就一直不敢加入进来。

我心中暗喜:这家伙什么都不懂,应该很容易搞定了。

我告诉他,我们公司就是做贵金属交易的,在这方面有丰富的交易经验,可以保证他稳赚不赔。我又跟他说了自己的姓名和公司名字,以博得他的信任——当然,我报的是那家挂靠的正规期货投资公司的名字。

他相信了我说的话,当然,光是这些还不够,我又按照话术循循善诱道:“你看,我在电话里也没法给你详细说太多,要不你加入我们的客户QQ群,免费学习些期货知识吧!”

我说完后,对方沉默了一会儿,告诉我,他需要时间考虑。我判断他对我的话将信将疑,很紧张,担心他会突然变卦,又跟他说:“QQ群是免费的,你先进去看看,如果不满意,退出也不迟。”

这样一来,他再没有推辞的余地,便答应了。

挂断电话,我立刻大声呼唤正在指导一名新人的刘组长。他闻声过来后,我便将刚才的通话报告给他。刘组长听了,迅速向办公室里的小组成员下达命令,让他们放下手头的工作,在QQ群里做好准备,“演场戏”给这个人看。

所谓演戏,听刘杰说,就是让业务员们假装客户在QQ群里聊天,故意吹嘘公司的实力有多强大,让他们赚了多少钱。为了增加真实性,有的业务员还制作账户截图,显示自己的盈利数字。人都是有贪欲的,当客户进到群里,看到的都是别人通过炒期货赚了钱的信息,他们怎么可能不动心?

因为我刚来,什么都不懂,所以刘组长没有让我加入进来。

觉得开单在即,我的心情极度愉悦。可还没高兴几分钟,刘组长就走过来了,神情严肃地说:“你刚才为什么要告诉客户你的真名?”

他这一问,让我摸不着头脑:“说真名怎么了?”

“我们是不能向客户透露我们的真实信息的!我们公司对外使用的是其他公司的名号,那些公司的员工都有期货从业资质,在网上也查得到。而你们没有,所以公司安排你们使用他人的名字,不能用自己的真名。”

我当时在心里长叹了口气:怎么这家公司有这么多的破规矩?一会儿让我们不要透露公司真名,一会儿又让我们不要使用自己真名实姓——我只是个业务员而已,怎么搞得如此小心翼翼,像当特工一样?

刘组长说道:“等会儿我找一份个人信息给你,以后你就用这个身份。客户要再问你,你就把那个人的信息报给他。”

/4/

3天后的星期一早上,我刚到公司,刘组长便告诉我,上星期那个客户已经搞定了,还拍拍我的肩说“干得好!”

这天上午,这名男子便在我的远程指导下,开了账户,下载了期货交易系统,投入了第一笔资金:1万元——这是公司规定的最低交易额。

次日晨会上,王振当众给我发了奖金,考虑到我是同期入职的人中首个开单的,所以,他和刘组长经过商量后,决定把奖金提高到0元。这等于是我拿了10%的提成。

在热烈的掌声中,我从王振手里接过了装钱的黄色信封。虽然信封不厚,但我的心情异常激动:两个星期以前我还是个身无分文的待业青年,今天我竟然拿到了提成奖金,并以优秀员工的身份享受着众人的掌声。这种感觉很奇妙,让我有些飘飘然:如果继续这样干下去,用不了多久,我也能在上海买房买车了吧?

但随后,曾丽娜就因为入职3周没有开张,与其他几个新人一起被公司裁了。果真应了王振的话,“公司不养开不了单的人”。

我只能告诫自己得更加努力。我已渐渐没有最初的局促和不知所措,两周后,我开了第二单。这次的客户是个家庭主妇,是我在一个微博大V开设的收费QQ群里寻觅到的——这种网上找客户的经验,是刘杰告诉我的。

在我开第二单前几天,刘杰也开了一单——这已经是他本月的第二单了,而且这单数额很大,客户往账户里投了50万。就凭这一单,他就提前通过了试用,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了。

相比之下,我的客户都只投了1万元,数额实在太小。

因为鲜少有新人能拿到这么大数额的单子,晨会上,刘杰收到王振给的大红包时,笑得合不拢嘴——估计比按规则提成的4万要多。我心中暗自揣度:如果月入四五万,买房买车真不是梦。

艳羡之余,我们都向刘杰讨教秘诀。刘杰也不藏着掖着,直接抛出了干货:先去微博上找到财经大V开设的炒股和炒期货的QQ群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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